黄檗禅师:即心即佛,无心是道黄檗禅师:即心即佛,无心是道
黄檗希运禅师,福建人。上承百丈怀海,下启临济义玄。他的禅学思想主要是“即心即佛,无心是道”中“即”与“无”是一对具有相反意义的概念,黄襞把它们融贯起来,推进了禅宗思想的发展。
黄檗认为诸佛与众生只是一个心,心外无物。这个心自始到终没有生灭,没有青黄,没有形象;不属有,也不属无,与新与旧无干;它超过了一切有限的规定,没有长短、大小的分别。这个心也就是佛,佛与众生更无分别差异。只是众生执著于外物的形象向外寻求,一寻求,佛就丧失了。使佛觅佛,将心捉心,即使是到了宇宙尽头,人生终了,也无法得到佛的。
此心即是佛,佛即是众生。做众生的时候此心不曾殆灭,做诸佛的时候此心也不曾增添。心佛一同,人皆有之,也即是心性不异,即心即性。因此,只是一个即心即佛的向内直切,即可当下沉入清净本源,与天地同流;只是一个深自悟入,直下便是,圆满具足,更无欠缺;只是一个直下无心,本体自现,如大日轮升于虚空,遍照十方,更无障碍;只是一个空悟的心性,心性的空悟,即是真解脱,真自由。
“即心”是对自我的肯定,“无心”是对“即心”的否定,但否定之中“无心涤荡、澄澈“自我”,让无心之心直契大道。所谓无心,无一切心,离一切形象,“心自无心,亦无无心者”。无心是在对自身进行否定,因此,无心仍肯定了一个“有”,肯定了与万法的圆融。《金刚经》说“应生无所住心,应无所住而生其心”,无所住心即无心。
无心是一个流动的、自我否定的概念。只要贯彻下去,无心却是究竟,即是人生、宇宙的真相。马祖说“平常心是道”,只一个“平常心”就从肯定的方面把“道”的底相崭露出来;而黄檗“即心即佛,无心是道”,是以“无心”从否定的方面当下透过“即心即佛”一句,直抵生命的真相。
由无心而看道,道本天真,并无言筌;强立名字,以接人我。
由无心而看自我,“我”自无身心,所谓终日吃饭未曾咬着一粒米,终日行路未曾踏着一片地,毫无系缚,是一个“自在人”、“自由人”、“无心道人”、“无为道人”、“无事道人”。
由即心即佛,心是无心、无无心,而可得“无心是道”的结论。如何以心体道,以无心悟道?由一个“即”字,由一个“是”字,心与道原无丝毫间隔、分别,所以要心道等,“直下无心,默契而已”;要无为、无学、无修,心同虚空,“如枯木石头去,如寒灰死火去”,“如痴人相似”,“如顽石头”。
黄檗要人“向无处栖泊”,要人我不识,法我不透。其实是主张解除偏执,解脱系缚,还它一个“天真”面目,人自“腾腾”“不拘”,万法则如虚空流动不住。在这里直与“空”打成一片,与万法打成一片,心即虚空,虚空即心:涵容广大,纵横自在。
黄檗把人“向无处栖泊”的神秘意境叫做“道场”。人在“道场”中,“语默动静,一切声色尽是佛事”;“山是山,水是水,僧是僧,俗是俗”;“山河大地,日月星辰,总不出汝心”。心即是“道场”,满目青山,虚空世界,“皎皎地”,无一丝发可与人作见解,一有见解,即划破了“道场”本来天真的面目,即打碎了人生真实的生命。但人还是顽固地以即心即无心,寻求再度的肯定,寻求没有尽头的合一。肯定与合是一个一再重复的过程。这是无住,也是无心。
黄檗要人于“一切时中行住坐卧,但学无心”,“任运”“逍遥”,使机用透彻到人生、生活的方方面面。这尤其反映在他“简直孤峻”的生命性格中。
黄襞未人怀海师门前,曾与一位有神通的僧人渡河。那僧人只顾自己渡去,黄襞见了,骂道:“咄!你这自了汉。我要早知道你如此,不把你的双腿砍断才怪哩!”黄檗心怀大乘普渡之心,怎能容得下一个自了汉?
初参百丈,黄檗请求指示最上等宗乘大法,但禅师良久不语。黄檗性起,心直口快地说道:“您老是默不作声,总不能让后人无法承继大法啊!”这一句话直捣心底,怀海由此看到了一个上进僧率直宽阔的面目。
有一次黄檗于活回来,遇上百丈。百丈问:“到什么地方去了?”希运回答:“到大雄山采菌子去了。”百丈又问:“大雄山上有老虎,见道了吗?”黄檗便大喝起来,作了一声虎吼。百丈-…见,便拈起斧子,作了一个劈砍的动作。黄檗见状,直走上前去,掴了老师一掌。但百丈却笑吟吟地回去了,他知道黄檗开悟了。在禅悟面前,师徒平等,心性平等;黄檗给师-掴,足显他反宾为主、峻烈天真的宗门性格。
一次,黄襞与百丈论嗣法者的品质,认为必须有“超师之作”,方堪传授。在一次法会上,他曾大言“大唐国内无禅师”,“不道无禅,只是无师”,大有舍我其谁,争做第一流的气概。
李忱(唐宣宗)未做皇帝前与黄襞是同学。一次,黄檗礼佛时,李忱问道:“不求佛,不求法,不求僧,和尚礼拜个什么?”黄檗回答:“不求佛,不求法,不求僧,经常礼拜的是这个。这个也不求,那个也不求,求的就是什么也不是的这个。”黄檗言中饱蕴禅机,但李忱不契,问道:“那你还施礼干什么?”黄檗听了上前就是一掴,管你什么皇亲国戚。于是李忱骂道:“粗鲁的家伙!”“这是什么地方,容你说粗说细?黄檗说着又是一掌。
又有一次黄檗与李忱面对迷人山色,动了诗兴,于是决定吟诗联句。黄檗先说上两句:“千宕万壑不辞劳,远看方知出处高。”李忱接后两句:“溪涧岂能留得住,终归大海作波涛。”一个禅师超脱髙洁的心境顷刻间被世俗尘念化为乌有。黄檗听了,上前就是一掌。原来李忱的凡心未了,字里行间流露的尽是皇家气派。可禅师是一个平等、自由超脱的无心道人,说得不对,就是该打。
黄檗成名后,天下僧众奔凑云涌,但大都虚浮矫伪徒声势而已。有一天禅师终于忍不住了,拿起杖子就赶他们走,并厉声斥道:“你们这些人尽是吃酒糟的俗汉。什么行脚,简直让人笑死了。你们只看见八百一千人处就去,仅徒热闹而已!老汉行脚时,倘遇草根底下有个汉子,就从顶上刺他一锥,看他是否还知痛痒,以便用布袋盛米养济。若像你们这般的容易,哪里会有今天!你们既然称作行脚僧,也须著些真精神好!”禅师最痛恨那帮丧失了“真精神”的行脚僧,那些只图奔凑热闹的俗汉!由此,禅师刚烈乖戾、孤峻慈悲的性格可见一斑。
惮师不仅要应付这帮俗汉,而且还要应付当时的达官贵人。他曾做了一首诗给当时的大官僚裴休,表明他的心地。诗云心如大海无边际,口吐红莲养病身。虽有一双无事手,不曾只揖等闲人。这是一个真正慈悲普渡、孤峻平等的禅师,个不被势导利诱保持独立人格,保持自由精神的无心道人!
发表评论