嘉靖年间,一男子去朋友家做客。盛情之下,朋友想要宰一只鸡来款待他,却被他伸手拦住,劝道:天色已晚,鸡要睡觉,你就别杀生了。谁知,男子就这么随口一说,却让他当晚躲过一劫。
这名男子名叫施复,他的朋友是朱恩。施复和朱恩都是养蚕种桑的普通农人,但是他们两位的这段小故事却代代流传,颇有意味。
事情还要从施复购桑叶说起。嘉靖年间,江苏盛泽镇一带蝗灾肆虐,桑树叶子被蜂拥的蝗虫啃了个干净。蚕农施复愁的彻夜难眠,因为没有足够的桑叶,幼蚕都得饿死,这一年的收成都得泡汤。
于是施复和同乡合计,决定到没有遭灾的临镇去收购桑叶,保住幼蝉的口粮。
几人驾船而行加紧赶路,希望能多装些桑叶回来。晚上到了邻县,大家准备生火做饭时,发现火种丢了。船中众人身上也都没有火种。
但是这一带的人都迷信,他们都相信在蚕结茧之前,不能向外借出火种,不然会有厄运。没有办法,施复和几个同乡下船,只能挨家挨户询问,希望能借得火种。
施复砸敲了好几家门,都吃了闭门羹。又来到一户门前时,他疑虑地轻敲几下,以为又会被拒。不料对方开门后一脸惊喜,说道:竟然是恩公,快请进,快请进!,又招呼着屋内的妻子出来迎接。
施复非常诧异,进屋聊起往事才想起这是曾经与自己有过一面之缘的朱恩。
原来,数年之前施复曾经来当地购买农具。走在路上时,突然发现地上有个荷包。捡起来后,看到里面有5两银子。对日夜辛苦劳作的农人来说,5两银子是很大一笔钱,足够一家人几个月的花销了。
施复是个忠厚实诚之人。他心知丢了银子的人一定很着急定会回来找,就在原地等待。果然,没过多久就见有个人四处查看着走来,满脸的焦急。
施复迎上去搭话。那人满头大汗地说丢了荷包和银子,又详细说了形状。施复明白找到失主了,当即拿出来奉还。那人感动万分,非要拿出一半银子酬谢。施复忙谢绝,表示自己如果真贪图酬谢银子的话,就不会将荷包原物奉还了。说完便告辞离去。
那人在施复身后喊道,我叫朱恩,家就在此地。恩公日后如有需要相帮之处,朱恩必定不辞!
现在,施复和朱恩相对而坐,感慨万分。叙旧过后,施复想借了火种就回船上。朱恩却极力挽留,定要尽地主之谊,让施复在家中住一夜,并表示自家会提供施复需要的所有桑叶,请他不要担心。
施复难以拒绝,只能将火种交给同乡带回船上,自己随朱恩返回。朱恩则招呼妻子置办酒菜。
俩人正在屋里相谈甚欢,忽然听到院子里有鸡叫扑腾的声音。施复出门一看,朱恩的妻子正抓住一只老母鸡,准备杀了炖汤。
这母鸡羽毛鲜亮体型肥硕,被朱恩妻子摁在手里,咕咕的闷叫。
都是辛苦的农家人,谁会轻易杀正在下蛋的老母鸡呢?施复知道这是朱恩夫妇极力想款待报答自己。但是他心善,不忍也不愿让朱恩杀鸡,便说道:我们酒菜已经够多,天色这么晚了,别再杀生了。
朱恩仍然吩咐妻子快杀了鸡招待恩人。
施复拉下脸:如果你们执意杀了它,那我现在就走!朱恩只好把鸡放了。
当天晚上,施复在睡的正沉时,突然被门口咄咄地声音吵醒了。起来打开门,一只鸡突然飞冲进来,扑到床头用嘴叨着拖走了他的包袱。
施复又气又急,怕鸡把包袱脱出去不好追回,立马关上门在屋里抓鸡。
一人一鸡你追我跑闹了好大一阵,施复终于夺回了包袱。但是这鸡却怎么也赶不出屋去。施复非常疲惫,只好紧紧把包袱抱在怀里睡了。
早晨朱恩来查看时,发现屋子里一片杂乱,施复睡的正香。而桌角边,一只鸡和一条毒蛇缠斗而死。这鸡赫然是昨晚施复救下的那只。
施复醒来后,发现这场景也是惊呆了。蓦然想起昨天晚上是好像有东西钻进了自己的包袱。他明白过来,这只老母鸡救了自己。
众人感慨不已,不得不相信动物也有灵性,懂得知恩图报。
当天,施复跟随朱恩到他家桑林采了一天桑叶。第二天吃过早饭后,施复又在朱恩的帮助下把桑叶运到河边,准备装船和同乡一起回去。
到岸边后,他们却发现几个同乡正蹲在一起抱头痛哭。走进一问才知道,昨天同乡们采购了满满一船桑叶,想先运回去,然后折返回来再运一船。然而船上装货太多,中途遇到暗流翻了。只有他们几个拼命游了回来。其余人都丧命了。
施复悲伤又愕然。想想自己这两天有关生死的经历,想想数年前和朱恩的相识以及今天的重逢,只能慨叹冥冥之中自有因果。
草蛇灰线,伏脉千里,一饮一啄,莫非前定。施复的故事被传了这么多年,表达的就是这个意思。所以,我们也应该多学学古人的智慧,多行善事,莫问前程,相信我们的家、国、社会因此会有更多的善和美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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