阿难白佛言。世尊。我今又作如是思惟。是众生身。腑藏在中。窍穴居外。有藏则暗。有窍则明。
阿难错在用识心来思惟,左思右想,不知真心就是清净明性,所以便越走越远,现在他又举出另一个譬喻。
阿难说:‘世尊!现在我又有这样的思惟,众生的身体,腑脏居中(脏即五脏:心、肝、肺、肾和脾。腑有六腑,即五脏的宫府所藏的地方,胃是脾之府,胆是肝之府,膀胱是肾之府,大小肠是心和肺之府,三焦是命之府),窍穴居外(窍是孔穴,人有七窍即眼二、耳二、鼻二、口一,共七窍),有藏则暗,因五脏是藏在六腑里,属暗,所以不能看见;有窍则明,窍穴则在外边,属明,所以可以看见。’
我们人这个口穴,是深不可测,无法填满,今天食多少东西下去,明天又饿了,新陈代谢,都给它排除,因此每日都为食忙,如果不食三餐,则可节省三小时宝贵光阴来学佛法、来参禅,食三餐便白白花费三小时宝贵光阴,实在太可惜,所以我主张每日食一餐。
众生是众缘和合而生、众业和合而生,不是一种,而是由多种业缘和合,好像一粒种子,需要泥土、太阳、雨水……等等才能长大。
今我对佛。开眼见明。名为见外。闭眼见暗。名为见内。是义云何。
阿难又说:‘我现在对佛面前,开眼看见光明,就叫做见外,闭眼看见黑暗,就叫做见内,这个道理对不对呢?’
佛告阿难。汝当闭眼见暗之时。此暗境界。为与眼对。为不对眼。若与眼对。暗在眼前。云何成内。
佛不答复阿难对不对,只再问他:‘当你闭眼见暗的时候,这黑暗境界,是和你的眼相对,还是不相对?假若和你眼相对,那么暗就在你眼前,怎可说在内呢?’
若成内者。居暗室中。无日月灯。此室暗中。皆汝焦腑。若不对者。云何成见。
你如果执眼前的黑暗境界,成为见内,那么你居住暗室里面,没有日、月、灯三种光来照明,那么这暗室中的境界,都成为在内,都属你的焦腑,岂有这种道理呢?假若所见的黑暗境界,不和眼相对,那怎么能看得见呢?
焦是三焦,上焦在胃上,中焦在胃脐之间,下焦在脐下,三焦属命府,是六腑之一,所以叫焦腑。
若离外见。内对所成。合眼见暗。名为身中。开眼见明。何不见面。
假若你见暗时,是离开对外之见,不是反观,是内对身中,所成之见,则闭眼能见暗,见到身中之黑暗境界,但为何开眼见外的时候,不能见到自己的面部呢?
若不见面。内对不成。见面若成。此了知心。及与眼根。乃在虚空。何成在内。
假若开眼见明时,而不能反观,看见自己的面部,则可以证明,闭眼见暗时,亦不能反观,看见自己身中。所以内对之理论,就不能成立。假若开眼见明时,又能看见自己的面,那么这个明了能知分别的心,以及你的眼根,都是在虚空中,怎可说是在内呢?
若在虚空。自非汝体。即应如来今见汝面。亦是汝身。
假若你心和眼根,都是在虚空,虚空自然不是你的身体,和你就无关系。你若仍旧执著,离体之见,还是自体,那么我如来,现在亦离你体,而能见你面——难道亦是你的身体?
汝眼已知。身合非觉。必汝执言。身眼两觉。应有二知。即汝一身。应成两佛。是故应知。汝言见暗名见内者。无有是处。
你眼已有知,你身是否有感觉?本来都是你身合当无觉。假若你一定要执著,心和眼有两种感觉,那么心和眼亦应有二种知觉。如果是这样,岂不是你一身,应该成二佛?因此应当知道,你说见暗即是内,是不对的。
阿难言。我尝闻佛开示四众。由心生故。种种法生。由法生故。种种心生。
阿难以前,都用自己识心来推想,心和见之所在处。但所提理论,都被佛所破。现在不敢再逞己见,而引佛的话。故又说:‘我过去曾时常听佛对四众开示(四众是比丘、比丘尼、优婆塞即男居士、优婆夷即女居士),由心生的缘故,所以种种法生。法无自性,本来是无生的,但由因缘和合而生。由法生故,种种心生。’
佛说心法互生者,因法本无生,由心故有;心本亦无,因法固有。所以说:心生法生,即法不自生,从心而起,心不自生,由法而现。故很明显地指出:心本不生,法无自性,二体俱无,心法皆空。而阿难又错认心法之心为识心,所以有执著。
我今思惟。即思惟体。实我心性。随所合处。心则随有。亦非内外中间三处。
阿难说:‘我今再忖量,这个会思想之体,就是我的心性。随它所合的地方,心就随之,若遇有缘合便成我心,没有缘合便不成我心。所以心不是在内、外和中间三处。’
阿难依然错误,思惟是他的心性,不知思惟只是分别缘尘的妄想心。
佛告阿难。汝今说言。由法生故。种种心生。随所合处。心随有者。是心无体。则无所合。若无有体而能合者。则十九界因七尘合。是义不然。
佛告阿难:‘如你刚才所说,由法生的缘故,种种心生。因有所和合故,就有你心。照这样来说,你心是否有体相呢?如果心无体相,怎能和前尘境相和合呢?假若无体相,而能有合,不是由十八界,再加这个无体的七尘,而成为十九界?这个义理是不对的。’
十八界是:眼、耳、鼻、舌、身、意(六根);色、声、香、味、触、法(六尘);中间又生出六种分别心叫六识,合共十八界,下文再详释。
若有体者。如汝以手自挃其体。汝所知心。为复内出。为从外入。若复内出。还见身中。若从外来。先合见面。
佛又说:‘假若心有体相,则你用自己的手,来捏自己的身体,你的心就会知道有点痛。这个知道被捏之心,是从内出,还是从外入?如果心从内出,应当见到身内的腑脏;如果是从外来,那么就应当先见自己面部。’
阿难言。见是其眼。心知非眼。为见非义。
阿难说:‘能见是眼睛,能知才是心,怎可求心见佛,这个义理是不对的呀!’
阿难太恃己能,居然正式来和佛辩论,说佛之义理不对,不知自己错上加错。因为眼根本是个透明体,是视非见,需借心灵才能有知有见。
佛言。若眼能见。汝在室中。门能见不。则诸已死。尚有眼存。应皆见物。若见物者。云何名死。
佛说:‘如果眼能见,那么你在室内时,门户是否能看见东西?好像世间上,一切已经死了的人,他们的眼睛还存在,应该能看见东西,但如果能看见东西,怎可说是死呢?’
阿难。又汝觉了能知之心。若必有体。为复一体。为有多体。今在汝身。为复遍体。为不遍体。
佛又叫阿难:‘又你的觉察明了,能知分别之心,若果一定有体相,那究竟是一体相,还是有多体相?现在心既在你身上,究竟是遍满四肢之体,还是不遍满四肢之体呢?’四肢是两臂两腿。
若一体者。则汝以手挃一支时。四支应觉。若咸觉者。挃应无在。若挃有所。则汝一体。自不能成。若多体者。则成多人。何体为汝。
如果心是一体,那么你用手捏一肢的时候,如果四肢都有感觉,这个捏就应当没有一定的地方。如果是捏有一定的地方,若捏一肢,则只觉得一肢被捏。那么心是一体之义,当然不能成立。如果说心是多体,则变成多人,究竟哪个体才是你呢?
若遍体者。同前所挃。若不遍者。当汝触头。亦触其足。头有所觉。足应无知。今汝不然。
假若说,心是周遍全体的,则如前面所说,一捏便应该遍体皆痛。若不是周遍全体,那当你用手触头的时候,亦同时触著你的足,头有所感觉,那么足就应该不知道。但现在你不是这样,若头有所感觉,即心在头不在足,足就应该无知。如果足有所觉知,则心应当在足而不在头,头就无感觉,这样才可以说,心不遍体。现在你不是这样,因此证明,心不遍是错误的。
是故应知。随所合处。心则随有。无有是处。
因此应该知道,你认为随所合处心即随有,这个理论是不对的。
阿难白佛言。世尊。我亦闻佛。与文殊等诸法王子。谈实相时。世尊亦言。心不在内。亦不在外。
阿难再引用佛所说的来作证据。阿难向佛说:‘我亦曾听闻佛对文殊,即妙吉祥菩萨和普贤、观音等诸大菩萨。佛为法王,菩萨即法王之子,谈论实相的时候,世尊亦曾说:“心不在内,亦不在外”。’
实相是真实之相,亦即吾人本有真心之名。实相有三种意思:(一)无相之实相,即无一切虚妄的相,并不是本体亦无。(二)无不相的实相,即随缘显现,一切妙色,并不是完全无相。(三)无相无不相的实相,即真空不碍妙有,妙有不碍真空。如果说它有,则绝相离名,本无一物;如果说它无,则灵光不昧,应用自在。
佛和文殊菩萨所谈的实相,亦不在内,亦不在外。是谈真心无相,清净本然,离一切相。既无相,就无在,故不在内不在外。又真心圆满周遍,犹如虚空,故虽无在,但又无所不在。
如我思惟。内无所见。外不相知。内无知故。在内不成。身心相知。在外非义。今相知故。复内无见。当在中间。
我现在再仔细思惟,内不能见腑脏,外又不相知。内既无知,但不在内。眼见佛手,心即有知,这是心身不相离的缘故。所以计心在外,这个义理亦不对。现在身心既然互相能知,在内边又无所见,那么应该在中间了。
佛言。汝言中间。中必不迷。非无所在。今汝推中。中何为在。为复在处。为当在身。
佛言:‘你说中间,中间必定有一个固定的地方,不能含糊迷乱的。既然非无所在,你现在推想是在中间,毕竟中间在何处呢?是在外境之外,还是在内根的身中?’
若在身者。在边非中。在中同内。若在处者。为有所表。为无所表。无表同无。表则无定。
假若在你身上,那么究竟是在前边,还是在后边?在左边还是在右边?在边就不是在中间了!如果说在身的中间,那么就和在内一样。假若是在身之边处,那么是否有表志呢?还是无表志?无表志,就等于无定所;有表志,亦等于没有一定的中相。
何以故。如人以表。表为中时。东看则西。南观成北。表体既混。心应杂乱。
什么缘故呢?好像有人,用标志来作记号,说这里是中间的位置。可是如果你从东方看时,则标志是在西方,从南方看时,则标志是在北方。表体既然混乱,不能表达,那么,你心就更加杂乱无定了。
阿难言。我所说中。非此二种。如世尊言。眼色为缘。生于眼识。眼有分别。色尘无知。识生其中。则为心在。
阿难说:‘我所说的中间,不是这二种的。我的意思是,好像从前世尊所说:“眼根对色尘,中间便生眼识。”眼和色互相为缘,因眼有分别,而色尘本身,是无知觉。可是在眼和色相接触的时候,中间就生出能分别的性能。这就是识,所以识是生于眼色之中,是否心就在眼色中间呢?’
佛言。汝心若在根尘之中。此之心体。为复兼二。为不兼二。若兼二者。物体杂乱。物非体知。成敌两立。云何为中。兼二不成。非知不知。即无体性。中何为相。是故应知。当在中间。无有是处。
佛言:‘你的心假如是在眼根和色尘中间,那么这个心的体,是一个还是二个?假若心是有二个体,则哪个是你的心体?哪个是这个物体?如果分不出来物体和心体,就变成杂乱无章。物体是无知无觉,心体是有知有觉,亦即是说:“眼根是有知之体,色尘是无知之物。”和与无知合在一起,就会成为敌对。同时一半是知,一半不知,亦成为二边。那么何处是中间呢?所以兼二的道理,不能成立。况且你心既不是同根之有知,又不是同尘之无知,离这根尘两者,即是无识的体性。你说心在中间,那么用什么作为体相呢?所以应当知道,心在中间,是错误的。’
阿难白佛言。世尊。我昔见佛。与大目连、须菩提、富楼那、舍利弗。四大弟子。共转法轮。常言觉知分别心性。既不在内。亦不在外。不在中间。俱无所在。一切无著。名之为心。则我无著。名为心不。
阿难所提出的理论,都被佛所破,变成词穷理屈,六神无主,所以又引佛以前所说的话,来挽救他的失败。
阿难对佛说:‘世尊!我以前亦曾听见佛和大目犍连、须菩提、富楼那、舍利弗四大弟子,大家一齐转法轮,说法教化众生。(轮即轮回,不停地轮回说法,亦有推辗的意思。即可以辗破外道,亦可辗破无明。)世尊时常说,这个能觉察知道,分别的心性,是不在内,不在外,亦不在中间。都无所在,一切都没有著落的地方,就叫作心。那么我这个无著落,是否可以叫作心呢?’
佛所说的不在内、外、中间,即是无相实相之义。因为觉知分别心性,是随境生灭,原无实体。但阿难错认心性有体,以为无著是心体。
佛告阿难。汝言觉知分别心性。俱无在者。世间虚空水陆飞行。诸所物象。名为一切。汝不著者。为在为无。
佛告阿难:‘你现在说,觉知分别的心性,俱无所在,一切都无著落处。可是世间、虚空以及山河大地,房廊屋舍是依报,即器世间。水陆飞行,及一切众生是正报,即有情世间,(世界就是依正二报所成就)。在这依正两报间,所有的物象,名为一切。你所说不著者,是你心离一切的物象,另有一个心所在;还是你心离一切的物象,本无心的所在处,所以叫不著一切?’
无则同于龟毛兔角。云何不著。
如果你心离开一切物象之外,本来就无所在,那么应该心相亦无。无心相就好像龟生毛,兔长角,根本是不可能的,根本是没有的,怎么可以说不著呢?
有不著者。不可名无。无相则无。非无即相。相有则在。云何无著。
如果你心是离一切物象之外,另外有一个所在处,只可以说是不著一切;但亦不能说完全无著。如果说无相,则根本是没有,何必头上安头,骑驴觅驴,再说不著呢?如果说并非无相,那么就应当有相。既然是有心相,就一定有所在的地方。有所在,就有执著,怎可以说无著呢?
是故应知。一切无著。名觉知心。无有是处。
所以应该知道,一切无著,名觉知心,是不对的。
以上是世尊七番破妄识无著。
尔时阿难。在大众中。即从座起。偏袒右肩。右膝著地。合掌恭敬。而白佛言。
当时阿难,从大众中,即刻离开座位,站立起来,露出右肩。‘袒’是露出,中国以露肩为不恭敬,印度以肩为恭敬。在佛教里,即以偏袒右肩为最恭敬。右膝跪在地上,表示身业清净;合掌恭敬,表示意业清净;而对佛说,表示口业清净。即身、口、意三业都清净,才向佛请示正法。
我是如来最小之弟。蒙佛慈爱。虽今出家。犹恃憍怜。所以多闻未得无漏。不能折伏娑毗罗咒。为彼所转。溺于媱舍。当由不知真际所诣。
阿难回忆出家经过,向佛述说:我是如来最小之堂弟,(阿难是四王八子中,年龄最小),承蒙佛慈悲爱护,现在虽然已从佛出俗家。出家有很多种——出俗家,出烦恼家,出无明家,出三界家——阿难只出俗家,情感心还未断,故心中犹依恃自己是佛小弟,佛一定娇怜爱惜他,所以便有点放纵,只修多闻,而不勤修定力,故未得无漏。人要证四果阿罗汉,才得无漏。阿难只是证初果,尚没有力量来降伏外道邪法——娑毗迦逻咒,终被邪咒所迷,沉溺在淫室里。这都是因为不知自己的真心,在什么地方,才有这种种过失。(诣即在的意思)
惟愿世尊。大慈哀愍。开示我等。奢摩他路。令诸阐提。隳弥戾车。
现在只有希望世尊,发大慈悲心,哀怜悯念我等,为我等开示奢摩他路,即修正定之路,亦令诸阐提,阐提是印度语,意思是‘信心不具足’,亦译作焚烧善根。意谓只存恶根而断善根的众生。隳即毁坏,弥戾车,意思是喜乐垢秽,亦即是恶知见,全不相信佛法。阿难之意是请佛,开示修正定法门,不特使阿难和在会大众,都得到定力,能够降伏外道邪魔,同时亦可令信不具,和断善根之众生,亦能毁灭恶知见,而得正知正见。
关于阐提,有一公案如下:道生法师讲涅槃经时,当时该经还未全,只有上半部,没有下半部。上半部经说:阐提无佛性,不能成佛,后半部经说,阐提亦可以成佛。道生法师讲上半部经时,他认为佛不舍一众生,何况阐提,所以强调说:‘阐提有佛性,可以成佛!唯时间迟早而已。’当时一般法师都认为他别开生面,违背经理,与经不相合。其实他虽没有看见后半部经,但已明白其中道理,故敢断然说可以成佛。既然遭人反对和排斥,讲经时就没有人来听,所以他就跑到苏州虎丘山,对石头说涅槃经。讲至阐提无佛性时,他问顽石说:‘我认为阐提亦有佛性,你们说对吗?’当时顽石都点头,所以说:‘生公说法,顽石点头。’本来石头是无知之物,可能当道生法师说法时,有鬼神或幽灵附在石头上来听经,受感动而点头摇动。
作是语已。五体投地。及诸大众。倾渴翘伫。钦闻示诲。
阿难说完以上的话后,便五体投地,把首和两手两足伏在地上,表示最诚恳恭敬。同时并和其他大众都倾心渴望,翘诚伫待著佛说法。大家的法身慧命,十分干渴,需要法水来滋润,故恭敬虔诚,来听佛开示教诲,修正定的道理。
尔时世尊。从其面门。放种种光。其光晃耀。如百千日。
这时世尊,便从面上,放出种种无量无数的光彩,晃耀明亮,有如百千日光一样辉煌。佛光比太阳光强过百千倍,这是阿难亲历其境,亲见佛光而说的。
世尊要破除阿难妄想而显出自己真性,故放种种光彩,令他触境会心。
普佛世界。六种震动。如是十方微尘国土。一时开现。
普遍诸佛世界,不只娑婆世界发生六种震动,就是诸佛世界,亦有六种震动。什么是六种震动?动、涌、起——这三者是形震动。动是摇动;涌是急升,有如涌泉一样喷起;起是慢慢升起。震、吼、击——这三者是声震动。震是震荡破裂;吼是吼叫声;击是互相冲击。
地震有好有坏,如有修道人证果、开悟,或成佛,会有六种震动,这是象征吉祥,天龙拥护,不会损害人间。但有时魔王扰乱世界,扩张势力,发威作恶,亦会有六种震动,这便会损害生命,为害人间,破坏财产。所以我们在一切境界来时,都要分别清楚:是善境,还是恶境。
关于地震,记得当我母亲死后,我在好的坟墓守孝三年。有一夜当我正在禅定,刚入无人无我之空境时,忽然觉得一动,身体亦动荡起来。我心里想,什么魔能摇动我的身体?这魔的力量可真不错。当时还不知是地震。等到第二天,有人来告诉我,才知道这是地震。但这地震亦奇怪,本来井底经震动,是会冒出井水的。但我邻近一井,则反而冒出熊熊火光,好像火山一样。可能是井里有硫磺矿质,或有火山支脉所致。
像这样六种震动之后,十方微尘数不尽的国土,在同一时期,都显现出来。
佛之威神。令诸世界合成一界。
释迦佛以他的神通力量,令所有无量数微尘世界,都合在一起。这就好像现在照相机一样,可将远境缩近,大相缩小,小相放大。
佛以神通,将无数世界,缩成为一世界。虽然合成为一,但依然历历分明,不相混杂。为何要合而为一?因要同时教示,无量数世界里诸大菩萨,明白楞严正定的道理。
我人因六识未破,终日被缘尘所遮蔽,故执我相,执法相,分别心重,因此一切世界,都成隔离。如能破识显根,会相归性,则无边世界,不隔毫端,亦就能融合诸世界,成为一真法界。
其世界中。所有一切诸大菩萨。皆住本国。合掌承听。
其他各世界,所有一切诸大菩萨,都住在自己本国,合掌恭敬,来听佛说楞严经,楞严大定的妙法。
佛告阿难。一切众生。从无始来。种种颠倒。业种自然。如恶叉聚。
佛告阿难,一切众生,即十类众生,从无始不觉以来,生种种颠倒。颠倒就是无明。因不觉而生无明,因无明而起惑,因惑造业,叫做业种;由业自然而受苦报。这三种叫起惑、造业、受苦报,就如恶叉聚一样,(恶叉聚是西域果名,一蒂生三果,同聚而生),聚在一起。连环不息,轮转不停,所以说无始,没有开始,就好像轮转一样,找不到哪里是开始。
众生自己清净本性不认识,而只在妄想上用功夫,说某某人真好——真好又怎样?说某某人真坏——坏又怎样?如果往深一层来研究,凡事都没有好,没有坏。在众生眼里,就分我分你,分好分坏,分是分非,这都是意识在作怪,唯识所现。在如来藏里,是什么都没有,不生不灭,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,什么烦恼问题都没有。不过这道理不容易领会,要慢慢才能体验认识。
业和因是不相同的。业是作的,是时常有的。好像行商叫商业,做工做工业,做屠户叫杀业,做盗叫盗业,做男女不正当是淫业,做善是善业,做恶是恶业。因是种的,种因不能说是做因。业可以天天做,因则不是,只是一时,不是天天。所谓种是因得是果。业则不说果,而说受报。随时造业,随时可受报。所以我们要很小心,不可造恶业;要不然,随时会受报,是太可怕的!
诸修行人。不能得成无上菩提。乃至别成声闻缘觉。及成外道。诸天魔王。及魔眷属。
一切修行人,包括所有外道修行者,本来都希望有所成就,得到无上觉果,无上菩提,即是佛果位;或者修成声闻——声闻是修四谛法,闻佛声音而悟道。或者修成缘觉——缘觉是修十二因缘而悟道。甚至修成外道——外道是心外求法,在心外边去找法,故名外道。人若没有证果,没有成佛,都在道外边。诸天有很多天,最接近我们的地球有四天王天、忉利天、须焰摩天。四天王天是在须弥山半山区的四边——东、南、西、北。天王是持国天王、增长天王、广目天王和多闻天王。四天王寿命是五百岁。人间五十年,等于该天一昼夜。
忉利是梵语,即三十三天,东八天,南八天,西八天,北八天,加上中间一天,共三十三天。寿命一千岁,人间一百年,等于该天一昼夜。该天的天主最初是女人,因看见一破庙里的佛像,被雨水淋湿,就发心修破庙,可是自己没有力量,便联合其他三十二妇女,大家协力来修庙。修成后,因修庙功德,大家都成为天主。诸天统说起来太多,现在只说这几个天。天上亦有魔王,魔王住在六欲天。魔王还有魔民、魔女、魔孙,很多眷属,故独霸一天,成为魔宫。修外道多生到魔宫,上等为魔王,中等为魔民,下等为魔女。魔女生得很漂亮,具诱惑性,使修道人见彼而没有定力。见到魔女,就容易被迷惑了。所以修道要很小心,至切把定力修好,才不被魔所转!
皆由不知二种根本。错乱修习。犹如煮沙。欲成嘉馔。纵经尘劫。终不能得。
上面佛说,诸修行人,希望修成觉果,或者缘觉声闻,甚至只成天魔,亦不可得。是什么道理呢?这皆因为他们不知二种根本,而错杂乱修,好像煮沙,欲它成为好的饭菜,而沙本来不是饭,故纵然经过尘沙劫数的时间,亦不能修成米饭的。
云何二种。阿难。一者。无始生死根本。则汝今者。与诸众生。用攀缘心。为自性者。
‘是哪二种呢,阿难。’经文讲阿难讲得太多,现在我讲讲阿难之兄,孙陀罗难陀的故事:孙陀罗难陀,妻子名孙陀罗,两人感情最好,如胶似漆,时常在一起。有一天,佛看因缘成熟,就往度他。佛托钵至其处乞食,难陀见佛来,就叫妻子暂避开,让他自己拿饭菜供佛。妻子要他即刻回来,便在地上吐口水,向他说:‘在这口水未干前,必须回来,否则不准入屋。’难陀答应,即赶快拿饭菜,跑到佛那边。可是佛用神通,难陀跑得怎样快,都追不上佛,最后追至给孤独园,佛便告诉他:‘不要回去吧!就在这里出家好了。’难陀说:‘不可以的,因妻子在家等待。’佛说:‘你不出家,那么就跟我到林里散散步,再回去不迟。’难陀就跟佛到一森林中,看见树上有很多猴子。佛问他:‘猴子美丽,还是你妻美丽?’答:‘当然是我妻美丽!’佛又带他到天上,见天宫里有五百多位仙女,在打扫宫庭。难陀问仙女:‘你们在做什么?’答:‘佛有一堂弟,名孙陀罗难陀,将来他会到这里来居住,故我们先打扫干净,待他来服侍他。’难陀心中暗喜,将来可以到这里来享福!佛就问他:‘仙子美丽,还是你妻美丽?’答:‘当然仙女美丽,吾妻就如猴子一样,怎能比得上仙女呢?’
然后佛又带他到地狱,见有两鬼,假睡在油锅旁边,难陀就问:‘你们在做什么?’鬼答道:‘佛有一堂弟,他只修天上福报,将来享完五百年天福,便堕地狱。我们在等他来,享受油炸之味。’吓得难陀,毛孔直竖,原来生到天上,还要堕落,没有意思,还是跟佛出家好了。
佛度难陀,费尽精神,要带他上天下地才明白。现在度阿难,亦费尽唇舌,作种种譬喻,但阿难还不明白,故佛不得不再举出这二种根本,即真妄二本,来开示他,令他知道怎样修才能成佛。
第一种根本就是从无始劫以来,生生死死,死死生生,生死相续之根本。什么是生死相续之根本?前边已说:皆因不知常住真心,性净明体,用诸妄想,此想不真,故有轮转。亦就是你现在与诸众生,用攀缘心而认为自性者。
攀缘心即妄想心。譬喻学生读书时,要讨好教授,恭维送礼,说好话,希望教授能给高分。又如国家,要选举总统、议员或市长,都用拉拢,请客送礼,请多投一票,这都是不自然,都是攀缘。如果真有本事,真有道德,众望所归,不用拉拢,自然被人选举,才属不攀缘。中国古时有一位尧帝,因年纪老,想将帝位让给有德行的贤人,听说巢父有贤德,因此便往见他。巢父住在树巢窝里,人们就叫他巢父。他饮水时是用手掬水而饮,人们送他一水瓢,他把它挂在树上,风吹瓢响,他嫌麻烦,便丢弃它。现在听尧帝要让位给他,连听都不愿听,还说把耳朵都弄脏了,便走到溪边去洗耳。恰遇许由牵牛饮水,就问他何故洗耳?巢父就将实情告他。许由听罢就说:‘溪水被你洗污垢的耳朵所污,我的牛不能饮。’立刻牵牛至上流。这种作风是何等清高!一点都没有攀缘心。阿难既错认攀缘心为自性,就绝对不能断生死。所以佛呵他:认贼作子。
二者。无始菩提涅槃元清净体。则汝今者识精元明。能生诸缘。缘所遗者。
二种是无始菩提涅槃涅槃,元清净体。没有开始之前即无始。菩提,译作觉道,是觉悟的道理。菩提有三种:(一)真性菩提,是众生根本就具有。(二)实智菩提,即真实之智慧。(三)方便菩提,即证道后,观机教化众生。分开虽成三,其实是一:由真性菩提而生实智和方便;三即一,一即三。菩提究竟是从何处来?它是无来无去,而是我们每人本来所具有的,它是不垢不净,不增不减,不生不灭的真性。
涅槃译作不生不灭,到没有生死时,就叫涅槃。涅槃亦有三种:(一)性净涅槃:自性清净,一尘不染叫性净。(二)圆净涅槃:真无不圆,妄无不净叫圆净。(三)方便净涅槃:随缘方便,示现生灭叫方便净。一般人认为佛死叫涅槃,这是错的。佛死只是证入涅槃,证到不生不灭,常乐我净的道理。
在未开始之前,菩提涅槃,本来是清净体,就如现在之识精元明。这个识字,不是八识之识,而是识之最精妙处,亦即元清净体,亦是菩提涅槃之别名。它本来是光明遍照,本有佛性,常住真心,能生出种种因缘。但久而久之,好像遗失实没有遗失。众生把自己本具之真实——性清净体,识精元明——不会用它,反把它藏起来。藏得太久,太秘密,就把它妄了。故虽在穷困时,亦不会用它。这就好像遗失一样,但其实没有失。众生忘失自己的真心,而反用妄想攀缘心,故怎样修都不能成佛果。
由诸众生。遗此本明。虽终日行。而不自觉。枉入诸趣。阿难。汝今欲知奢摩他路。愿出生死。今复问汝。即时如来举金色臂。屈五轮指。语阿难言。汝今见不。阿难言见。
因一切众生,对识精元明、常住真心,都忘记了,就像遗失一样,即是迷却本真。‘虽终日行’:行即用的意思。虽然天天都用常住真心、性净明体,但自己全不知道。
佛性是什么?
在眼为见性,在耳为闻性,在舌为尝性,在鼻为嗅性,在手为触性。在无形中,每日都由真性来帮忙你。只是自己学忘了,不知道而已,故不会用真心本体,而只用忘心攀缘,所以就枉入诸趣。枉入是不愿入而入。诸趣即六道:天、人、阿修罗、地狱、饿鬼、畜生。
现在顺带讲阿修罗和玉皇大帝的故事:阿修罗译为无酒,虽居天上,而无酒可饮。又译作不端正。男阿修罗貌奇丑,阿修罗女则貌甚美,但性好斗好胜。一天,玉帝遇阿修罗女,见其貌美,便娶为妻。玉帝知佛在世宏法,故天天都往听经。阿修罗女妒忌心重,以为丈夫在世间胡闹,故有一天,特地跟踪观察,刚巧那天在讲堂里,两旁都是女众。因此修罗女大怒,责骂其夫。玉帝以其乱言,举手打她。阿修罗女便回父王处哭诉,要跟玉帝离婚。阿修罗王,因爱女心切,即兴兵攻打玉帝。玉帝不敌,向佛求救。佛将其袈娑赐与玉帝,嘱他将袈娑撕碎,让众天兵,各带一块,并教每人都念:‘摩诃般若波罗蜜多’。玉帝遵命,遂将阿修罗打败。
在天上的阿修罗有福报,但无德报。地上亦有阿修罗,如贼头、土匪等。凡是好战斗,好发脾气者,都是阿修罗。
佛问阿难,你今实在欲知奢摩他路,要脱离生死。那么,我现在再问你。这时如来便举起金色臂,屈五轮指成拳,而问阿难:‘你现在看见吗?’阿难说:‘看见了。’(佛身黄金色,故曰金色臂,佛指有千幅轮相,故曰五轮指。)
佛欲令阿难知道常住真心、性净明体,是在眼根见性上,故下面都讲见字,要在见性上,令阿难开悟。
中国古时,很多禅师大德,如果有人来求开示,便伸出大姆指,令人在见性上开悟,或者一言不发,只把眼睛一瞪,亦是示意要在眼根处明了。但祖师是已开悟,才能这样教人;自己未开悟,是不能乱教人的。未得无漏,未得证果,便往教人,就好像泥菩萨过满,自身难保。不但不能教化人,反为世俗所转,而不能转世俗。误人害己,实在是太危险了。
佛言。汝何所见。阿难言。我见如来举臂屈指。为光明拳。耀我心目。佛言。汝将谁见。阿难言。我与大众。同将眼见。
佛问阿难:‘你看见什么?’阿难说:‘我看见如来举臂屈指,为光明拳,其光明亮,照耀我的心和目。’佛问:‘你用什么来看?’阿难答:‘我与大众,都是用眼看见的。’阿难不敢言自己,而把大众亦拉进来,以表示确实。
佛告阿难。汝今答我。如来屈指为光明拳。耀汝心目。汝目可见。以何为心。当我拳耀。
佛再问阿难;‘现在你要老老实实回答我,我屈指为光明拳,耀你心目。汝用眼来看见,是不错的。但你心何为心,来对我的拳耀呢?’
阿难言。如来现今征心所在。而我以心推穷寻逐。即能推者。我将为心。佛言。咄。阿难。此非汝心。
阿难说:‘现在世尊,要征询我的心在何处,而我(而字是承上起下,因上面意思还未说完,故用而字来补充),现在用我的心,来穷尽推不,遍处寻找。则我这个能推求之心,是否可以当我的心呢?’(将即是还不敢决定,含是否之意。)佛喝曰:‘咄!这不是你的心!’咄有责备之意。
佛以阿难,妄用识心,故处处审问,无非要破他的识心,使他能明白真性所在之处,故举拳示意。阿难执迷太深,还不明白,答以能见是眼。佛再追问,以何为心?阿难仍以能推求为心,依然执妄想识心为心,实在辜负佛一番苦口婆心。故佛不得已再用威声喝咄,希望他能从闻性上开悟。
阿难矍然。避座合掌起立白佛。此非我心。当名何等。
阿难突然惊惧,即刻离开座位,合掌起来,而向佛说:‘这不是我的心,那么,应当叫作什么呢?’(矍是惊惧不安之状,因被佛所喝而不安。)
佛告阿难。此是前尘虚妄相想。惑汝真性。由汝无始至于今生。认贼为子。失汝元常。故受轮转。
(这段文不但讲出阿难的毛病,亦把我们所有的毛病揭出。每个人都应该知道,就因从无始以来,认贼作子,把自己本性埋没,才受生死轮转,不能成佛证果。)
佛告阿难:‘你不必惊慌,我现在详细告诉你,这都是前尘,虚妄相想。你不有推想,便落入分别前尘之妄想。这推想心,不是你之自性真心,而是分别尘影的妄想心。因为它太细致,不明显,不易觉察,因此便迷惑你之真心自性。这都是你从无始至今,认贼作子,错认妄想识心,前尘虚妄不实之相,为自己本性真心。既认妄作真,故遗失了本元常住真心,亦即忘了本有家珍,遂至头出头没,被轮回所转,而不能超出。’
所谓:‘出马腹,入驴胎,阎王殿上几度回,始从玉帝殿前过,又到阎君锅里来。’轮回是多么危险,一不小心,就走错路,不易回来。佛法难闻,人身难得。现在得闻佛法,又得人身,就要快点觉悟,不要再认贼作子啊!
阿难白佛言。世尊。我佛宠弟。心爱佛故。令我出家。我心何独供养如来。乃至遍历恒沙国土。承事诸佛。及善知识。发大勇猛。行诸一切难行法事。皆用此心。纵令谤法。永退善根。亦因此心。若此发明不是心者。我乃无心。同诸土木。离此觉知。更无所有。云何如来说此非心。我实惊怖。兼此大众。无不疑惑。惟垂大悲。开示未悟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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